烈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。
“太香了,有不太香的吗?”她问道。
“有,也是桂芳斋的,有荷花香的,那个味道要清淡。”货郎声音轻脆,年纪不大。
“桂芳斋很有名吗?你卖的脂粉都是桂芳斋的吗?”小姑娘还没有留头,一看就是从未用过香粉的,想学家里的姐姐们涂脂抹粉了吧,也不知小荷包里的零花钱够不够。
“桂芳斋是下乔镇的老字号,他家的香粉就属这桂花的最出名,我刚从小河镇回来,桂芳斋在小河镇也开了分号,这几盒香粉就是从小河镇的桂芳斋采办的,如假包换。”货郎说得眉飞色舞,越发显得唇红齿白,他的脸上也是搽过香粉的,白生生的,像是从面粉袋子里钻出来的。
“桂芳斋在很多镇子上都有分号吗?”小姑娘的眼睛里闪着光,没有女人能抗拒胭脂水粉吧,哪怕是这么小的小孩子也一样。
货郎笑着说道:“桂芳斋原本只在上乔镇和下乔镇上铺子,前不久才在小河镇开的分号。”
沈彤明白了,原来以前只能在上乔镇和下乔镇上买到桂芳斋的香粉啊。
那次在船上遇到杨锦程,自己以为没有露出破绽,原来破绽就在那盒香粉上,她记得杨锦程拿着香粉仔细看过。
这个人的细致可见一斑。
“谢谢大叔,我买一盒。”沈彤从小荷包里拿出碎银子,想拿那盒莲花香的脂粉,可是拿起来时,又放下了,还是拿了那盒桂花香的。
回到座位上时,货郎已经挑起担子,唱着小曲走出了茶寮。
许安一直盯着货郎的背影,直到看不见为止。
“许安叔,你看出什么了?”沈彤问道。
许安道:“这个货郎,好像有点眼熟。”
“你在柳家湾时可能见过他。”沈彤提醒。
许安恍然大悟,那次在柳家湾,他和虾头是去盯梢的,不是盯着许家太太,而是盯着派去拿人的飞鱼卫。
那次,他见过这个货郎。
柳家湾是小地方,出现一个货郎很是惹人注目,但凡有货郎出现的地方,总会围着一群大媳妇小媳妇。可是那天柳家湾出了事,就连货郎也显得孤零零。
这个货郎就是挤在人群里看热闹,他还记得虾头在货郎那里买了什么东西,为此他还瞪了虾头一眼,嫌他不分轻重缓急,这么重要的时候,居然还有闲情逸致买东西。
“虾头买的是什么?”沈彤问道。
许安想了想,却想不起来了。
那天他的注意力都在许太太身上,也只是看到虾头在和货郎说话,却没有看到虾头买的是什么,后来情况急转而下,许太太烧了房子,帮忙救火和看热闹的人们回到家,发现自家孩子也丢了,许安当然没有再去仔细询问虾头这点小事,如果不是沈彤这时提起,他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。
沈彤道:“我去柳家湾的那天,也有货郎来过,那个货郎也卖桂芳斋的脂粉。”
桂芳斋是下乔镇的老字号,有货郎卖桂芳斋的脂粉并不奇怪,奇怪的是沈彤看到了一块布。
就在货郎担子下面,有一块垫筐布,这是一块蓝底白花的花布,就在柳家湾,沈彤见过一块同样的花布,莫敢用那块花布包着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东西,其中就有一盒桂芳斋的香粉。
牛儿
是细作!
细作可以是货郎,也可以是别的,只是刚好他扮作货郎时露了马脚。
许安面沉如水,如果这个货郎是细作,那么虾头……
“沈姑娘,虾头的事情并非如你对我们说的那样吧?”许安问道。
“嗯,他是细作,他自己也承认了,但是没有说他是谁的人。”沈彤道。
“所以你就放他走了?你该把他留下来,等我们回来后,让他当面说个清楚!”路友高声说道。
许安看他一眼,路友气哼哼地翻翻眼皮,背过身去。
虾头啊,那是虾头。
在没有南下之前,虾头和他们几个并不熟。虾头来得晚,为人机灵,很快就得了杨捷青眼,加之他的年龄小,出入各处不引人注意,于是杨捷总是让虾头去做些跑腿的差事,其中不乏有杨捷的私事。
后来突生变故,杨捷死了,他们五个成了幸存者,自然而然地变得亲近起来,再后来,杨锦程怀疑他们,他们从幸存者变成了嫌疑人,同时也成了拴在一根草绳上的蚂蚱。
“虾头虽然是细作,可是表面看来他没有做过不利于我们的事,他的目标从来也不是你们和我,而是利用你们一起逃出来,但是我也不想把一个细作留在身边,所以就让他走了。”沈彤淡淡地说道。
“你也说了,是表面上而已,若是他以后出卖我们呢?我们要怎么把他抓回来?”路友忍不住又说道。
“我能放他走,就能再把他抓回来,如果以后在他身上出了事,我负责抓他。”沈彤笑着说道。
路友哼了一声,心里却信了几分。
沈彤是妖怪啊,能有什么是妖怪